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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哲皺著眉，盯著蕭琦，好像在重新審視這個自己原以為熟悉的朋友。

“你說得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？她哪兒有‘拯救’你啊，她隻是太喜歡你了不是嗎？”

李哲進一步說：“她難道不是因為太想挽回你，纔想儘辦法地‘拯救’你嗎？”

李哲的這種新觀點的確觸動了蕭琦，他過去從未這麼想過。他意識到自己此前太沉浸在自己的認知裡，而這些認知不一定是現實。

“你又不是她，怎麼知道她的想法？”蕭琦質疑著。

“我不知道她的想法……”李哲也知道自己無權乾涉蕭琦的感情，一時語塞。他突然感到窘迫，意識到自己又一次犯了常犯的錯誤，對彆人的私事，他表現得太過熱情了。有時，他會有一瞬間從那股熱情中醒來，然後意識到自己應該剋製。

蕭琦暗暗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。不知為何“白璐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太喜歡他”這種說法令他緊張，也令他感到新奇。他有種想要探究這種新說法的衝動，同時又有種想要迴避它的緊張。因為關於他和白璐的關係，他已經做出了決定，他不想再平添和這決定不符的論據。

片刻後，蕭琦找回了冷靜，淡淡開口：“我冇有欠她什麼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李哲撓撓自己的頭，這是他意識到自己的熱情有些過火後感到羞愧的常見動作。

“對不起，我冇權利管你的事。

我其實是想說……嗯……我承認……我更希望你和白璐在一起，但那隻是我的想法……這都無關緊要。嗯……我想說的是……無論你做什麼選擇，都不影響咱們，對吧？”

李哲真誠而又帶有一點懇求的神情讓蕭琦慚愧，他當然認為這些事不會影響他和李哲的關係，但此前他隱約覺得李哲對他的決定不滿，下意識地疏遠了他。他知道，李哲還有些話冇說，即使說出來兩人也不會達成共識。他們在情感方麵的態度差得很多，說得越多，越能看出分歧。蕭琦覺得有些東西李哲永遠也不會理解。

因為李哲永遠不會體驗他所經曆的那些，他一個人麵對姑姑伯伯時所體驗的那些憤怒和屈辱，有些很隱秘的情感，他自己也無法說清。其實小桃和曾律師也在幫他，從旁人眼中看，說不定還會覺得他利用了小桃的感情。但小桃確實不會給他居高臨下的感覺。也許白璐本意並非如此，但白子蔚那樣的人，那樣的對待讓他受夠了。

於是他和李哲又“和好”了，兩人不再互相躲閃，但在內心深處，蕭琦覺得自己和李哲依然存在隔閡。隻不過他隻有李哲這一個朋友，他情願忽略掉這點隔閡。

為了慶祝兩人的“和好”，李哲請蕭琦去學校食堂三層吃飯。這裡多是小炒，飯菜的價格比外麵的飯館要低一點，但比一、二層的要貴一些，是學生們

想改善夥食時的去處。

雖然李哲說要請蕭琦吃飯，但蕭琦拒絕了。

但李哲又分明注意到蕭琦所選的菜均是便宜的，他知道蕭琦喜歡吃什麼，他這次並冇有選。

李哲對蕭琦現在的生活來源一直有所疑問，但他想起蕭琦說的“白璐讓他覺得自己被拯救”，他好像突然明白蕭琦的意思了。白璐犯了個致命錯誤，她忽視了蕭琦的自尊心，而這對蕭琦來說是要命的東西。

“校內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。”李哲若無其事地說。“其實之前我一直很緊張，覺得這次如果不行，話劇社就要解散。但是現在我也看開了。人生啊，也不是隻有話劇社，而且哪兒能事事如意呢。所以，儘力而為吧。”

“我覺得還是很有希望的。”蕭琦把一大口青菜送進嘴裡。李哲注意到他吞嚥時脖子的收縮，他的脖子好像比之前細一些，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。但此時他笑著說：“我會監督楚佳桃特訓的。你把你自己的那部分練好。校內演出前，我們能去禮堂排演一次最好。”

“哦，是啊，你說得是。我得趕緊申請禮堂，還不怎麼好申請呢。”想起排演，李哲忽而緊張起來。

兩人突然陷入安靜，各自埋頭吃飯，蕭琦吃得很快，三下兩下就要吃完了。周邊不時經過一些學生，他們的腳步聲、交談聲以及不鏽鋼餐盤發出的碰撞聲構成此間世界的樂曲，讓

蕭琦和李哲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當下。

“哦，對了，我最近其實也開始找實習了。”李哲不經意道。“說實話，冇有什麼方向。我覺得如果能留學比較好，但是如果不成功，也得有後路……”李哲是真心為就業問題感到焦慮，他希望暑假能到外貿公司實習，但找了幾家公司都冇成功。

“翻譯是語言專業最常見的出路吧。”蕭琦果然對這個話題頗為關切。“但是前一陣我接了一個翻譯工作，結果對方最終賴賬，冇給錢。而且……我覺得獲得收入的週期有點長。”

“是嗎？你也在做兼職嗎？”李哲問。

“我正在找。”蕭琦已經吃完了，把筷子放下，目光望向彆處。其實不如說，他必須要儘快找到一份兼職，而且要能儘快拿到一筆錢。但翻譯文獻、書店的工作都落空後，他一時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。能提供給大學生的短期兼職很多，比如在超市發傳單、餐飲店店員、家教什麼的，但蕭琦覺得這些工作好像都不太適合自己……不過他知道，眼下也由不得他再挑三揀四了。

“你之前的翻譯工作是怎麼找的？”李哲問道。

蕭琦不好意思回答是陳時宇介紹，他不加分辨就參加了。

“彆通過不靠譜的途徑，直接去找一些正規大公司的兼職吧，前一陣我還在看一家翻譯網站在招人工翻譯，總之，得先簽好合同才行。”

李哲邊說邊從書包裡翻出筆記本電腦，登陸到他剛纔提到的網站。“你看，畢竟這家公司很大，短時間內也不會跑路吧。”

蕭琦打從心底感謝李哲，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社會經驗的匱乏。雖然這些應該都是理應獲取的資訊，但他人際關係閉塞，又很容易隻關注自己關心的領域，如果不是李哲，很多事他真的無從知曉。

“謝了，我試試。”蕭琦真誠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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